鸺鹠不是俊鸟,没有高枝攀附。
鸺鹠栖息在人烟稠密的城市里,渐渐不满于城市上空日渐污浊的空气和整日嘈杂震耳的尘嚣,渴望另寻一处清静之地来做栖身之地。
它飞越千山万水掠过茫茫穹苍,忍受着难耐的饥渴和孤独,尝尽跋涉的酸辛和艰险,一日,终于来到凤鸟栖息的乐园中,只见那里的环境异常清幽秀美,正是它理想中的桃源乐土,鸺鹠禁不住狂喜,便要在此安家存身颐养天年,然而正当它要落向梧桐树的高枝上去衔草造窠之时,大自然却冷冰冰地向其发布了禁命说:古往今来此地本是凤鸟一族栖身的家园,向来未许化外野禽私闯擅入,你这资质粗蠢形貌不堪的鸺鹠,飞到哪里只会给哪里带来不祥,又怎敢涉足这等庄严神圣之地,此处不欢迎你,限你火速离去!
鸺鹠苦苦哀求,只望这片土地容纳自己。然而它遭到严辞拒绝,大自然发出严正警告,不容它在此稍事休息,因那大自然向来门禁森严,尊卑有序,出身寒微形容丑陋的枭鸟是不配与凤鸟为邻厮守在一起的。
鸺鹠又怎能甘心舍弃历经艰辛才找到的这片乐土,那里的纯美雅致已令它无限留恋十分执迷,它来到一片深山密林中,将自身乔装改扮——头顶花冠身披彩羽,于红日西斜倦鸟归林的黄昏时分尾随凤鸟企图混迹进去,可那等拙劣的伪装是根本骗不过造生世界化育万物的大自然的,他未加思索便识破了这只假的凤鸟,立刻将它赶了出去。
大自然说道:“痴心妄想的鸺鹠,竟敢同凤鸟比翼,这样枉费心机实属不智之举,要知道你们之间云泥有别,存在着天地般的悬殊差距,尽管你穿戴最美丽的衣冠,也难以掩盖枭鸟的本来面目,还是趁早断绝了这个念足球即时比分头,安心做一只鸺鹠,莫再以身犯险抵触天条吧。”
鸺鹠沮丧地离开,一路发出悲啼,它思来想去,断定了那导致自己被大自然识穿的是那彩羽下面露出的自身的黑色羽毛,于是它又痛恨这身黑羽,它一面痛哭,一面忍着疼痛将自身的全部羽毛擢光,然后又将自己精心修饰,变身为一只美貌非凡的鸟中之王,在又一个倦鸟归林黄昏来到的时刻再度飞临那片乐园。然而它依然未能逃脱大自然洞悉一切的法眼鉴别,再次被驱逐出境,伤心离去。
鸺鹠悲痛欲绝,号哭着归来,它那惨厉的哀哀其声惊动了城市上空浮游着的它祖先的鬼魂,它向祖先哭诉自身的不幸,问道:“祖先,为什么我饱尝艰辛历尽磨折,不惜擢光了羽毛,也还是不被乐园收留,难道这世间没有公道么?”
它的祖先沉吟了半晌,劝慰它说:“大自然赋予你生命,他原本给了适合你的位置也给了你生命所需的一切,你理应感激称颂听命顺从,要知道,你只不过是只枭鸟,即使拔光了羽毛,骨子里也还是一只枭鸟,你又何苦这样折磨自己,觊觎那得不到的东西呢?”
鸺鹠说道我不甘心啊,鬼魂闻言便在空气里消散了。
鸺鹠又飞回了凤鸟的乐性用品园,整日在乐园的上空盘桓,发出哀戚求告呱呱噪鸣,希望由于自己的坚诚与执着终能感动上苍收回成命接纳自己,这样子不知过去了多少个日夜,大自然终于按捺不住,对它失去了耐心,发出霹雳击落它在尘埃里,鸺鹠两翼尽折遍体灼伤,但它对这片乐土的渴望却丝毫不减,它拼了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跳入凤鸟栖息的乐园,大自然无比震怒,森林里立即刮起遒劲的飓风,许多梧桐树的粗枝大叶都被裹挟而去,可怜的鸺鹠更是在可怕的风暴中被吹刮得抖若微尘骨肉惨遭剥离,只剩下了一具残骸。然而它的长喙和脚爪却钳牢了梧桐树的强壮根须,至死也不肯离开它一心眷恋着的这片乐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