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鞭条

“别瞎跑！记得回家吃饭！”

那身影飞似的离去，连一个停留的背影已而没有留下……四岁时的我是个淘气的小孩儿。自我记事起，就一直记得在奶奶家衣柜顶上的那捆树枝鞭条。奶奶总爱拿这个来吓唬我，但从没打过我——我知道她是疼我的。因此上面落了不少灰。这跟东西仿佛就是从我娘胎里带出来似的。关于小时候的记忆，都离不开这鞭条。想起那第一次挨打之后，那捆鞭条就一直没出现在我的眼前……

小孩子是爱瞎跑的，我也不例外。刚吃过午饭，我就又溜到邻居家玩儿去了。那时大概是下午一点钟的光景我和她就在那儿扮起过家家来。我当姐姐，她当妈妈。之后又东跑西跑的，说要摘树叶炒菜。就这样折腾了好一会儿，倒把花草折下不少来。

天空正中央的太阳被四处的晚霞染红了，渐渐向西挪去。看看外面梅红色的天空，大概四五点钟了——算了，反正没到吃饭的时候变这么恍恍惚惚地想着，过了半晌。

傍晚，街上空荡荡的，只有那昏黄的路灯，有气无力地照着暗哑的大地。天空也从梅红色变为了葡萄的深紫。风不知从哪儿卷来几片树叶——反正离吃饭还有几分钟呢，没事的……

他们家里人吃完了晚饭，“你也回去吧。”见人家下逐客令了，我才舍得出去。冷风一吹，觉得头脑清楚了不少。因为天黑，总觉得有鬼在后面撵着我跑似的……我探头探脑，小心翼翼地钻进了后门。

上了楼，屋子里没有一个人，跟街上一样的空荡荡，空的人心里发慌。灯没开，黑不溜秋的一片。我有些不知所措了——人呢……去哪儿了？……算了，还是先吃饭吧。

开了灯，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有些迷迷糊糊的……

“ …… ” 爷爷……奶奶！我几乎要叫出来了。

“人跑哪儿去了，找你也找不到！”我不敢看她的脸， 一声不吭。

“出去玩儿了吧。 ”……“ 我问你呢！”

“  是。”我知道，我回答得很像蚊子叫。

我此时心里酸甜苦辣全搅在一起似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奶奶拿着那捆树枝鞭条，对着我的手心儿——轻轻刮了一下。

“ 呵呵……”奶奶笑了，“下次可不要这样喽！ ”

……

“  别瞎跑！记得回家吃饭！”

这些画面在我眼前活跃着——我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些呢！

那个身影停留了，回过头来冲着那阳台上离去的背影大喊着：“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