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日的中午,艳阳高照,我随父亲去寻访戴望舒故居。
兜兜转转,上了中河路,拐到解放路,正迷惑时,往左看去,“大塔儿巷”的路牌映入眼帘。原来,那条曲径通幽的雨巷就藏在繁华的解放路旁边呢!
从巷口就可以看见11号的门牌号,底下那间有着湖蓝色铁门的房子竟然就是“雨巷诗人”戴望舒的故居原址,而现时它仅仅是一家食品店的仓库,门口堆着一垒一垒大红大绿,艳俗不堪的饮料包装箱。
顿时,我对雨巷的幻想云消雾散,呆望着那不容改变的门牌号。不甘心的我独自向小巷尽头走去,可我却是越走越见不着小巷的影子,回答我的只有落叶被风吹动的声响和透过树叶漏下斑斑点点的闪动。眼看就走出巷子了,我只好折返而回。
想象中,雨巷两旁应该有的是白墙黑瓦,屋子前保留着原有的石狮子和金字红匾,屋檐上悬着小小的红灯笼,大门一侧墙上嵌着诗人的诗句,写上“雨巷诗人戴望舒故居”几个大字,巷子口铺着饱含世纪风霜的青石板,照例坐着三二花甲老人相互逗趣或四五顽童追逐戏嬉;如今,墙外是大片的工地,车水马龙……
但我似乎还是在一侧的白墙前想到了那首诗——《雨巷》。在单调的色彩下,我能感受到了诗人曲折幽微的内心;在低沉的小调里,我看到了雨中小巷阴沉的画面:在小巷尽头,一位二十一、二岁的青年在“悠长”“寂寞”的雨巷“哀怨”“彷徨”,这还完全是因为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丁香伤春,姣好却易凋谢。“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悉。”“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外愁。”丁香仿佛是美丽、高洁、愁怨的象征。1927年,国共合作破裂,戴望舒所寄托的理想,那“丁香一样的姑娘”——已变得可望而不可及,在那黑暗而沉闷的现实社会中,他只能在孤寂中怀揣着一个美好的希望……雨本是冷清的,寂寞的,孤独的,戴望舒用他雨似的心情写下这首雨的诗歌,又在雨似的巷里许下了这个雨似的愿望。
一晃近一个世纪了,现在的中国崛起了,那历尽沧桑的“雨巷”见证了中国的成长:八年抗战、新中国成立、改革开放、飞船上天……诗人的“寒漠、凄清,又惆怅”一笔勾销,丁香姑娘又“飘”回来了,就连“雨巷”都不是那样“寂寥”了。
眼前的戴宅已面目全非,但雨巷却代替诗人见证了世事变迁,我不禁又幻想了,如果戴望舒能旧居重游,在这艳阳高照的秋日,面对着新旧杂陈但又生机勃勃小巷,又会写出怎能样的大塔儿巷呢?
似乎,诗人期许着丁香般的芬芳正在这里弥漫,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