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角落,沉默地装点着一扇小窗,偶尔看着它,仿佛它会笑。
家乡坐落在天山深处,除了偶时的汽笛声,它总是如此沉默而美丽。
清晨伴着明晰的鸡鸣,我坐在窗前惺忪的看远方日出的复活。那一处泛黄的麦田,红砖瓦房,绵延的电线与隐约的山廓,以及远处鲜红镶嵌的国旗。那仿佛便是我儿时的全部记忆。
而我更爱在日暮时分光临这个空乏的角落,目睹一场浩大盛宴,只见晚霞逐渐退落,日光仿若在刹那便衰弱而去。我听见放牧人鞭赶牲畜的声音,黑暗中有个模糊的佝偻身影牵着老牛,走入夜晚的村落,而远方依然是亘古未变的灰赭的云彩,这座黑暗中的小镇,仿佛在此般映衬下旖旎生动起来。
我总觉得生命就该忠于平静,人就该寻得一处失意之际得以栖身的休憩之地。于是,每有难过,我便将自己与灵魂放置于此,看日益茂盛的森林与白云,似生活中无尽的冗长的繁琐都能得以解脱,似生命和心灵得以祥和之态。
由于学业繁重,再见那扇木窗也成了十分久违的事,铁板手生起了零星的锈斑,岁月也在这扇曾清秀的窗户上刻下时光的线条,当指尖轻拭着它,抚去它的沧桑时,我惊异地发现窗前竟流出一条清澈的溪流。它从遥远的山缝间奔流直下,冲出了一道轻浅的痕迹,从此生生不息着,一直略带沉闷的这片土地,终于绘上了明艳的色彩,在天地间充满生机,与雏鸟共鸣,与幼蛙欢唱。
多年相伴的木窗纵然已破旧不堪,我却感到它在会心的笑,耸立的楼房,已收割而略显贫瘠的田地,重峦与老牛,鲜红的国旗,似乎都在欢笑,响彻苍穹,不知是为了奔腾不息的小溪的出现,还是为了我的姗姗来迟。只是当我触摸着故乡的土地,便知我属于这里,当我眼见窗前的繁华之景,便知我从未忘却。
兴许是我的喜怒都埋藏于此,那些点滴与木窗一般装点着这座心灵之城,烙印在我的生命中。
那些纯粹的故事,那扇窗背后的小心思——
躺在岁月的被褥上,挂在时光的枝头上,静静地说给我听。